万钢改口了？

要说上一周中国汽车界的热点人物是谁，恐怕大家都觉得非科技部部长万钢莫属。听了他的两次发言，大家嘴上虽然都没有明说，但心里都明白：“万钢改口了！”

　　近10年来，在中国汽车行业人士的心目中，万钢是发展电动车的旗手、急先锋和汽车电动化最坚定的拥趸者。更因为他既是科技部部长，又是全国政协副主席，属于国家领导人，对汽车政策走向影响很大，所以，大家认定他的话非常具有方向性，不能不侧耳谛听。

　　前些年，很多人私下推测，普通混合动力汽车（HEV）之所以被打入另册，未能跻身新能源汽车行列，万钢可能就是政策主导者。也由于他很少谈及传统汽车的动力系统如何节能降耗，很多人便认为万钢是主张尽早消灭传统内燃机的。总而言之，这些年来，在人们的印象中，万钢是站在传统汽车对立面的第一号人物，是中国汽车电动化时代的符号。

　　去年6月，万钢又发表了“燃料电池车将成为重要发展方向，应该予以重视”的观点。这被视为他对汽车电动化的再次强调。

　　不过，去年9月9日，在天津泰达国际汽车论坛上，工信部副部长辛国斌代替了万钢，成为反对传统动力汽车的第一号人物。因为他在作报告时披露，工信部正在研究制定禁售传统能源汽车的时间表。一石激起千层浪，汽车界顿时炸了锅，各大车企无不顿感压力山大，甚至有点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

　　紧接着，去年年根，“双积分”政策出台，中国汽车电动化推广历程由补贴时代转入刚性约束的无补贴时代，中国汽车的电动化进程从此不可逆转，汽车电动化的国家意志变得不可妥协。

　　按理说，万钢更应该感到欣慰和满意，然而，上一周周一和周六，他“改口”了。

　　上周周一（1月15日），作为全国科协主席，万钢被邀请到中国内燃机工业协会主办的“传统燃料车辆动力技术转型升级国际研讨会”上，他说：“内燃机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仍然会是市场的主力，它具有难以替代的地位。当然，也是面临转型升级的一个机遇。内燃机仍然是汽车和各类动力机械的主力，现在具有巨大的市场份额。特别是在中国大客运、大货运、大船运、大农业，这些都需要传统的内燃机。而我们判断内燃机将来会以独立驱动或者以混合驱动的形式出现，因此，它也有一个较为广阔的市场需求和节能减排技术转型的一个空间。” 

　　内燃机仍然是主力，他连说了两遍，而且还会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是主要动力。这还不够，上周六（1月20日），在电动车百人会论坛上，他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观点：“我们应该实事求是地看到，在相当的时间当中，特别是对于我国大客运、大货运、大船运、大农业等领域，内燃机将会以独立驱动或以混合动力的形式，还具有广泛的市场要求。” “从现在发展的趋势上看起来，内燃机与电动化的相结合，将成为车用动力技术发展的一个新方向。” 

　　从表面上看，上周周一万钢“改口”，很可能是那十几位大专家事先助其醒脑的结果。万钢“改口”，他们功不可没。本来嘛，万钢也是搞技术实务的出身，他们之间很容易沟通。与会者除了7位德国、日本和加拿大的汽车界高层人士，还有3位汽车界的院士：欧阳明高、苏万华和李骏；此外还有工程学会的张进华、中汽中心的吴志新、内燃机工业协会的邢敏；大家异口同声为传统内燃机鸣不平，强烈地认为传统内燃机的寿命不应该这么短。但是，如果把现场还有一些媒体人士列席、万钢不仅第一个发言而且率先“改口”这两点联系起来看，很显然，这不是一场众专家说服万钢的会——其实也不会当着媒体的面说服万钢，而是一次观点鲜明的发布会。 

　　显然，万钢和其他与会者不赞成制定禁售燃油车时间表，他们坚定地认为，通过技术进步，传统内燃机完全可以做到延寿并且继续充当驱动汽车的主力队员，应该让传统内燃机尽享天年，而不应该提早把他赶下历史舞台。虽然在两个场合万钢和其他与会者对禁售燃油车时间表只字未提，但这么多人如此郑重地为传统内燃机伸冤续命，笔者觉得矛头所指不言自明。 

　　万钢的话，让广大中国车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广大兴奋的汽车媒体人赶紧奔走相告。 

　　可是，以前万钢说过传统燃油车应该及早禁售或者命不久矣的话吗？笔者没有这样的印象，他虽然非常看好电动车的发展前景，极力主张研发和推广电动车，但是他并没有走极端，并没有把电动车与传统燃油车视为有你无我的对立者，也就说，事实上并不存在“万钢改口”一说了。 

　　让我们再回过头来说说辛国斌“禁售传统能源汽车”的说法是不是合理。笔者认为，辛国斌所谓的传统能源汽车理应指的是只烧汽油或柴油的汽车，而不是只要烧油就是传统能源汽车。比如说普通混合动力汽车（HEV）和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PHEV），身上都还有烧油的传统内燃机，但它们已经不是传统能源汽车，因为它们身上增添了电力这样一种“新能源”动力。至于燃料电池车（FCV）和纯电动车（EV），完全使用电力驱动，更是“新能源”汽车了。笔者认为，普通混合动力汽车和多种低碳燃料也是一种重要而且很快就能见效的新能源汽车发展路径；燃料电池车因为加注的是液氢，可以与天然气汽车、液化石油气汽车、乙醇汽车等被称为最为正宗的新能源汽车。 

　　发展新能源汽车，是尾气排放标准不断加严的必然要求。到2020年时乘用车企业平均油耗要达到“咖啡法”（CAFC）每百公里5升的要求，汽车动力不“触电”几乎是不可能的。上周的两场会议都传出工信部即将制定商用车企业平均油耗的信息，商用车“触电”也势在必行，尤其是在城市市区和周边运营的车辆必须“触电”。 

　　说到这里，似乎是业界误解了辛国斌的意思，万钢和那些专家的话似乎也成了多余。细想一番，这实在是一场误会。大家产生分歧的“岔点”就在于“传统能源车”和“燃油车”的理解上。所有传统能源汽车在一个时间节点被一刀切掉，也确实有点不近情理。当然，如果主要是在城市里运行的传统能源车（纯粹的燃油车）的油耗达标了，碳排放量也合规了，自然也就无需禁售了。如果主要是在城市使用的传统能源商用车被禁售了，主要是在城市以外运营的商用车那就不必一刀切了；正如各位专家所说，要分清情况区别对待才是。 

　　上周两场会，万钢和诸位专家的话肯定对工信部研究制定禁售传统能源汽车有帮助，这才是对行业最大的价值。至于万钢是不是改口了，似乎只能是一个并不成立的噱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