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好政策能出尽出，汽车业如何打好组合拳

2022年，对于汽车产业而言是充满挑战的一年。在芯片短缺、原材料涨价、疫情多点散发等多重不利因素交织影响下，生产一度停摆，销量断崖式下滑，购车需求萎靡，车市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
　　为提振车市，近期国家接连出台多个重磅政策来刺激消费。4月29日，国务院印发《关于进一步释放消费潜力促进消费持续恢复的意见》；5月31日，国务院印发《扎实稳住经济的一揽子政策措施》；6月22日，国务院常务会议更是确定加大汽车消费支持的政策，推出多项重大利好，进一步释放汽车消费的潜力。
　　国家层面的利好政策如此大力度地密集出台，这在我国汽车业发展史上并不多见。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青认为，在疫情反复和宏观经济波动叠加的冲击下，快速提振消费是当前推动经济运行回归正轨的主动力，其中居民消费是消费的主体，而汽车类消费则是居民消费中占比最大、带动效应最强的消费品之一。
　　事实上，早在2009年和2016年，我国也曾为促进汽车消费下发相关政策。但王青指出，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汽车市场和汽车消费正处于高速发展的阶段，市场潜在增长空间其实很大，政策稍作刺激即可顺势而为地取得较显著效果。而当前汽车市场增速最快的阶段已过，潜在增速也大幅回落，已经进入中低速增长的存量时代。促进汽车消费政策必须要结合市场发展的具体特点，瞄准痛点、堵点，借助增量、存量相结合的政策来拉动消费。
　　6月22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汽车再次被“点名”，要求加大政策支持，促消费政策能出尽出。王青认为，“能出”更多针对政策覆盖面，也就是政策广度，而“尽出”则更多体现在政策的力度和精准度上，也就是政策深度。
　　从“能出”来看，基本上汽车消费的堵点和新增长点已经覆盖到了。但从“尽出”来看，力度上还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继续调整。比如，新能源汽车的购车指标可以再增加；补贴的方式可以更灵活，不仅针对购买环节，还可以在补能、保险等使用环节发力；还可以继续调动企业的积极性形成合力等。在汽车后市场，我国汽车改装与国外市场发展水平存在很大差距，汽车改装的市场需求潜力很大，也将成为新的消费增长点。此外，皮卡、MPV、自行式房车等领域也还大有潜力可挖。
　　从一系列政策的密集出台可以看出，国家层面全力以赴拉动汽车消费的决心，汽车行业企业也应紧紧抓住政策红利，共同推动汽车产业再度“雄起”。当然，任何“救急”性质的经济政策更多的是在增加短期需求，但从根本来看，在出台短期刺激政策的同时还应当从未来需求角度入手，依靠提高城乡居民收入水平等长效机制。新的刺激政策不仅仅是拯救车市，更为重要的是通过提振汽车产业，达到刺激整体经济恢复活力的目的。

二手车加速经纪变经销　国五限迁再无禁地
　　不久前，“二手车商生意惨淡考虑转行”话题登上了网络热搜榜。车鸽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郭超告诉《中国汽车报》记者，今年上半年，在对全国各地二手车市场和相关经营主体进行大量实地调研时发现，不论是沿海发达地区还是内地，整体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很多10年以上的行业从业者都感叹，入行以来的确从未遇到过如此艰难的局面，惨烈程度甚至超过疫情元年。
　　就在二手车行业举步维艰时，国家层面一系列促消费政策的密集出台，前所未有地高频次“点名”二手车，给从业者带来了希望。4月29日，国务院印发的《关于进一步释放消费潜力促进消费持续恢复的意见》，强调全面取消二手车限迁；5月31日国务院印发的《扎实稳住经济的一揽子政策措施》，再次强调取消限迁，完善二手车市场主体登记注册、备案和车辆交易登记管理规定；6月22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更是给出准确时间节点，要求8月1日起全面取消符合国五排放标准车的迁入限制，10月1日起汽车销售企业申请办理转移登记时实行单独签注管理、核发临时号牌。至此，历时14年，制约二手车流通的堵点都已消除，使得二手车成为一系列促消费政策下几乎最大的受益者。
　　的确，政策的效果立竿见影。瓜子二手车联合创始人、高级副总裁王晓宇介绍，国五二手车迁入限制取消地区的用户，在瓜子二手车的可选车源范围将扩大约6倍。促消费政策发布后的几周时间内，瓜子热门车源搜索量提升约90％，购车订金支付量增长约15％，线上网服咨询量提升约70％。江苏、广东、山东等地区入驻瓜子二手车平台的活跃车商数量，比去年同期增长约40％。用户购车选择范围的扩大，为提振二手车消费信心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将在此后持续拉动上架车源数和交易量的提升，二手车消费有望在下半年逐步恢复，在9～12月的传统销售旺季迎来集中释放。
　　王晓宇认为，税收、限迁和临时产权“三座大山”的移除，打通了二手车流通环节的堵点和卡点，为行业真正实现全国范围流通创造了畅通环境。这让二手车行业从过去的区域流通变为全国流通，打破原有传统经营模式，对车商的运营是一个挑战。对于自身有能力或者借助电商平台进行全国流转的车商，将率先借助政策红利实现规模增长，加速车商规模由小变大，中大规模车商未来将成为市场主流，无法适应全新市场环境的车商有可能被淘汰。
　　可以看到，二手车市场的重要性引起了政府和车企的高度重视。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会长沈进军表示，政策会带来二手车市场经营主体的根本性变化。首先是经营模式的变化，原来的二手车经纪模式将转变为经销模式，这是一个巨大的变化；其次是经营主体的变化，新车经销商和二手车商将要全面进入市场，改变过去“劣币驱除良币”的竞争模式，规模小的经纪公司也会顺应形势，从经纪公司变成经销公司；最重要的是，对消费者而言，将来通过4S店买到的二手车，除了商品本身，还会有售后服务等一系列保障，这是前所未有的。
　　同时，沈进军也指出，虽然一揽子政策已出台，但是还有很多政策没有落地。一旦政策落地并且得到很好地执行，下半年二手车市场一定会爆发之势，未来一到两年内，我国二手车交易量就会达到或者超过新车的销售量，而且会远远高于新车销售。
　　此外，二手车市场的活跃也会大大的推动新车的销售并降低消费门槛，提振汽车消费。在目前市场保有量情况下，汽车第一大消费需求不是新购，而是换购。因此盘活二手车市场，消费者才会有更高的意愿换购新车。
　　沈进军认为，此次针对二手车出台的政策意义重大，既是立足长远的结构性调整，盘活二手车市场、拉动新车消费，又是立竿见影的刺激政策，而且不用国家财政拨款，尤其是在叠加各地的置换补贴政策后，将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促进新能源汽车消费要“添柴”而非“泼水”
　　我国新能源汽车发展初期主要依赖于政策扶持，无论国家还是地方都将新能源汽车列为促消费的重点。在5月31日国务院印发《扎实稳住经济的一揽子政策措施》中，明确要求优化充电设施建设与运营；在6月22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又再次强调，“支持新能源汽车消费。车辆购置税应主要用于公路建设等，考虑到当前实际研究免征新能源汽车购置税政策年底到期后延期问题。破除新能源汽车市场地方保护”。
　　王青认为，尽管新能源汽车消费不会脱离整体消费和汽车市场的大背景，但凭借日益升级的性能、良好的驾驶体验、出色的科技感和更低的使用成本，更加满足了年轻消费者的用车需求，对燃油车的替代性明显增强，呈现出了与车市大盘不太一致的发展轨迹和增长态势。
　　目前来看，促进新能源汽车消费，两个方面措施最为重要。一是在购买环节给予购置税等补贴；二是完善补能基础设施体系，避免补能设施供应不足带来的“天花板”效应。针对社会各界目前呼声颇高的购置税政策延期问题，王青认为，延期与否与新能源汽车的发展阶段，包括保有量和社会效益直接相关。免购置税的目的是帮助新能源汽车在市场拓展初期，尽快以更低的成本实现商业化、市场化，与燃油车在竞争中获得相对平衡的地位。与此同时，新能源汽车在城市减排和促进技术创新方面也的确做出了贡献。更为重要的是，在目前经济下行压力较大，促进汽车消费成为政策关注重点的大背景下，恢复征收新能源汽车购置税会成为“逆向”政策，在这一时间点恢复购置税并非最佳时机，免征购置税继续延期几乎是一种必然的政策选择。
　　四川成都新能源汽车产业推广应用促进会秘书长范永军也认为，新能源汽车国补近年来都在加速退坡，今年又遭遇到前所未有的电池等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明年按计划补贴将全面退出，如果再叠加免购置税政策退出，新能源汽车价格上涨将十分显著。以B级车为例，消费者的购车成本将上涨3万～4万元，市场恐怕很难接受，这无异于给火热的新能源汽车市场泼了一盆冷水。
　　针对政策中提出的地方保护问题，范永军认为，地方政府出资补贴新能源汽车消费，很容易出现不同程度的地方保护，难免会“偏袒”对当地税收、就业、稳定有贡献的本地企业。但如果要求地方政府在促消费过程中完全一碗水端平，地方政府则很容易失去由地方财政承担巨额资金来无差别刺激所有新能源汽车品牌消费的动力。“水至清则无鱼”，关键在于地方政府要把握好鼓励本地企业的“度”，加快改革财税体制，理顺地方财权和支出责任，优化政绩考核导向。
　　王青则建议，要从制度设计的角度，切实消除地方保护和区域壁垒对全国统一大市场产生的不利影响。在拉动汽车销量上，要引导地方政府以促消费为主要目标，尽量避免在这一过程中出现产值、税收等多重目标；从补贴制度的设计上，更加突出和保障消费者的自主选择权；同时在更高层面形成消费者和企业的投诉、监管和惩罚机制。
　　政策关怀　促平行进口车绝处逢生
　　5月31日，国务院印发的《扎实稳住经济的一揽子政策措施》强调，支持汽车整车进口口岸地区开展平行进口业务，完善平行进口汽车环保信息公开制度。6月22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中又提出，要完善汽车平行进口政策。接踵而至的政策关怀，无疑为国五、国六排放标准切换，以及海关暂停中东版报关等多重因素影响下，正在艰难度日的平行进口车市场带来了巨大利好。
　　天津市平行进口汽车流通协会秘书长张婷婷告诉记者，平行进口汽车行业定位于进口车市场的有益补充，随着人民群众消费需求的不断提升，平行进口汽车是满足消费者多样性、个性化、高端化需求的具体体现。
　　事实上，政府部门对于支持平行进口汽车发展的态度始终没有变过，即便是遇到国六环保排放标准执行的难题，政策的支持始终是从业者坚持不懈解决问题的核心动力。
　　去年，平行进口汽车行业刚刚解决国六问题，市场压抑了许久的需求得到集中释放，再加上前期完成试验清关的车辆数量有限，因此市场销售态势呈现快速上升趋势。尤其是2022年1月是国六问题解决以来的销售新高，单月全国终端销售达到了4055辆。
　　2月是春节，一般都是销售量较低的月份，再加之疫情影响和宏观经济整体疲软的市场状态，平行进口汽车属于更新升级类产品，大多不是首辆购车的刚需，所以当市场整体经济形势不乐观的情况下，平行车的销售也受到一定影响。
　　2～5月，平行进口车全国月度终端销售均维持在2500辆左右，市场在低位平稳运行。受国际疫情、俄乌冲突等影响，海外车源供给不足，预计2022年全年的进口量预计在4.5万～5万辆左右。
　　张婷婷介绍，目前国六环保排放标准是全球综合排放标准最高的，很多原本符合国五排放标准的平行车由于无法满足国六标准，而暂时退出市场，其中以中东车为主。而中东车曾经是平行进口汽车市场最受欢迎的主力车系，中东车的缺失无疑是喜爱平行进口汽车的消费者的巨大遗憾，也是导致平行进口汽车进口量大幅下降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未来中东车型可以通过排放升级整改，满足中国环保排放标准而重回平行车市场，将是恢复平行进口汽车产业规模，满足消费者需求的极大利好。
　　天津华图汽车物流有限公司总经理史运昇也指出，上半年，受到全国疫情多点散发影响，消费者出行不便、手头拮据，平行进口车市场整体销量并不理想。随着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以及银行等机构端支持力度的增大，预计下半年平行进口车市场将迎来反弹。
　　平行进口车价位相对较高，因而今年针对30万元以下车型的购置税补贴政策，对平行进口车的刺激效果有限。不过，天津地区针对平行进口车发放了专门的消费券补贴，或将给平行进口车的消费带来一定的拉动。
　　有序发展汽车融资租赁蕴机遇
　　融资租赁作为一种灵活的大额分期购车方式，近年来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而国务院常务会议确定加大汽车消费支持的政策，其中特别提到“有序发展汽车融资租赁”，更为汽车融资租赁下一步的发展奠定了政策基础、指明了方向。
　　值得关注的是，国务院常务会议单独提及的是融资租赁，并非汽车金融。车鸽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郭超分析，原因有五点：一是相对于汽车消费分期贷款业务，融资租赁特别是直租业务，首付比例更低，或者只是保证金＋租金模式，消费者的进入门槛更低，更有利于扩大消费群体。二是融资租赁是使用权与所有权分离的一种经济行为，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对于物权概念的模糊化，强调的是方便快捷的用车体验，而金融分期贷款相对手续复杂，车辆的未来处置等问题依然需要个人去解决，灵活多变的租赁和退换车更适合未来消费人群的习惯。三是选择融资租赁的消费群体相较于一二线城市则更为下沉，限购城市受到政策影响，很难实现新增扩容，因此需拉动广大三线以下城市的消费需求，而这些地方又是厂家和大型经销商集团的市场空白区，需要用其他消费形式填补空白。四是对标欧美发达国家，融资租赁占有1/3的市场空间，机构用户是强有力的中坚力量。五是随着共享经济在国内的快速发展，车辆不仅是大件消费品，也是重要的出行运营工具，通过融资租赁的形式，可以让更多的机构来整合车源和后续的服务，同时，共享出行的司机以租赁形式上路运营，这也是融资租赁非常适用的场景。
　　种种迹象表明汽车融资租赁的潜力正得以释放，接下来如何有序发展成为行业关注的重中之重。郭超认为，有序发展更多强调的是要合法、合理、合规，稳步推进。近些年，汽车融资租赁市场发展过程中也出现了诸多问题，诸如以融资租赁为名的非法集资、骗贷等违法行为，以低首付吸引客户超高利率和手续费的金融违规行为，以及由于收回租赁物过程中产生的恶意拖车、暴力催收等问题。本质上融资租赁还是具有很强的金融属性，所以需要在有关部门和政策的监管下稳步推进。同时，参与汽车融资租赁的主体，应该要加大力度在汽车后市场上服务能力的提升，解决承租人买车用车的后续配套服务问题。
　　车咖院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黄成伟也认为，汽车以租代购是成熟汽车市场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其充分发展不仅有利于提升汽车整体销量和汽车金融渗透率，丰富汽车消费布局，实现渠道下沉，平稳控制二手车车源和价格，完善汽车后市场产业链，而且也有利于完善国家金融体系。此次，政府强调有序发展汽车融资租赁，蕴含着巨大的发展机会。接下来，就看哪些企业能够抓住机遇、挖掘需求，实现社会、企业、消费者的多方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