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Charlin 发表于 2018-1-29 22:17:35

关于成功这件事,男人会说我想,女人会说我爱

《人物》和每日人物主办的“她面孔·年度女性力量盛典活动”,为9位来自不同领域的女性讲述自己的故事提供了契机。她们是《演员的诞生》中重塑演员尊严的中戏表演老师刘天池,致力于推动儿童性教育进程的北师大教授刘文利,联合社会各界共同打击网络假货的阿里合伙人郑俊芳等。
面孔是我们系列演讲的名字,我们相信每一个鲜活的面孔都值得被倾听。
作为这个时代的女性样本,这些讲述者共通的是:如何将女性特质发挥到极致,找到自己的路。
郑俊芳的话也许能概括我们对这种奇妙特质的描述:“女人和男人相比,最终可能都会成功,但出发点是非常不一样的。女人是更用心在感受。男人会说,因为我想成功所以努力,但女人通常会说,因为我爱所以才要去做。”
我们特别希望这种共情能被更广的传达。那些鲜活的面孔,他们应该自己发声,去讲述自己的故事。

蓝盈莹:我主动选择戏比人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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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包裹在一身黑色套装下,身为90后的蓝盈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但演讲一开始,小女孩儿的天性就显现出来。她讲冷笑话,说自己儿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超人,说上学时的犹豫和不自信,还吐槽饰演的角色一度把自己限定为“坏女人”。
但说起《演员的诞生》带给自己的影响,蓝盈莹两手交握,声音有些激动:“从此以后,大家看到我,不会再说她是浣碧,我看到好多人说,她是演员蓝盈莹。这句话,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的时间。”
对于不红这件事,蓝盈莹十分坦荡,甚至毫无野心。节目播出以后,很多观众去她微博下留言,替她惋惜,“说我戏红人不红、被埋没,靠综艺节目才红之类的”。站在舞台上,蓝盈莹真诚地说:“我很感谢大家的喜欢,不过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戏红人不红这件事是我自己主动选择的一个结果。”
这个27岁的“老戏骨”拥有超出同年龄女演员的起点,第一部作品是电影《画壁》。彼时她正在中戏读大二,紧接着被选中出演《甄嬛传》,随着这部大热剧集播出,大量的同类剧本被送到蓝盈莹手中。
很多人劝她趁热打铁,多演多刷存在感,把自己的流量提上去,蓝盈莹不愿意,因为大多数同类剧本和班底达不到《甄嬛传》剧组的专业程度,她不愿意用3个月的时间去塑造自己认为不值得的角色。
从2012到 2015 年,蓝盈莹基本没有接戏,反而做了另一个和名利无关甚至相反的选择。《甄嬛传》热播的 2012 年,中戏应届毕业生蓝盈莹,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北京人艺。
蓝盈莹在多个场合讲起初入人艺的震撼和幸运,60周年院庆上,很多退休的老戏骨回到人艺,“有的即使坐在轮椅上,已经双鬓斑白了,眼神都是熠熠发光的,他们永远有着炽热的心,我好像看到我以后也会是那样的。”彼时,22岁的蓝盈莹立下了做一辈子话剧演员的决心,接下来几年都可以不出去演戏,如果剧院要求,一辈子不出去演戏都行。
蓝盈莹把在人艺的生活视为一种滋养,与拍摄影视剧“掏空”自己相反,在剧院沉下来观察生活、揣摩人物,是吸收的过程,也是她能够建立很强信念感的原因。
在这之前,她也经历过抗争和怀疑,进人艺不久,她获得了在话剧《甲子园》中出演一个女护士的机会。在被戏剧浸淫的北京人艺,蓝盈莹一时间连走路都不会了。“我走一步路,都会有好多老师上来和我说,90后小姑娘不应该这么走路,应该这样应该那样。大家说得都很对,听来听去我下了排练场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路了。”
一直排练了两个月,蓝盈莹才逐渐放松下来,她意识到,演员诠释角色的方式有很多种,她要做的不是模仿任何人,而是要呈现属于自己的版本。
在《演员的诞生》中与凌潇肃合作《最爱》片段,原本没按剧本走的小意外,被蓝盈莹即兴处理成了亮点,她总结经验——上了台只有真听、真看、真感受才能活下去。
蓝盈莹保持着学习的状态,却从不会用力过猛。事实上,作为演员,她内心有一种可贵的松弛。
“我特别不赞成演员一年到头一直工作,不管有多忙,我每年都会拿出三个月,去国外进修或是放空自己。近两年,我会固定去南加州大学电影学院旁听表演和影视制作课。我不当特别拼命地干活的那种劳模,一个演员如果没有在生活当中,怎么能演好现实中的人?”蓝盈莹说。
这个不急着红的女演员很用心地感受生活,游学、练拳、做健身餐、弹尤克丽丽、学英语,蓝盈莹享受这种自律且不忙碌的状态,这是演员工作带给她的礼物,她曾在微博上表达这种感激:“多好,我是一名演员。从此我的兴趣没有不学无术……从此我的情感甚至痛苦都不再是苦难,因为它将收进我宝贵的记忆库以备有一天为戏剧燃烧。”

李静:就算被叫傻瓜,也不能留在舒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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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能选择一个标签,现阶段的李静更愿意用星创投创始人的身份来介绍自己。
这是李静在2015年成立的基金,除了那英、蒋雯丽等明星,还有一些知名企业家也是基金的有限合伙人,此外星创投还获得了一些投资机构的支持。
李静毫不避讳对女性创业者的偏爱,在她看来,这群人有责任感、有韧性,也有恰到好处的野心。
在李静开始创业的2000年,市场对创业、尤其是女性创业者远没有现在认可。与不确定的创业环境相对的,是彼时李静在央视的稳定工作。
作为编导和主持人,李静时常苦恼于不能自由表达。在习惯于正襟危坐的年代,李静对于多种镜头效果的尝试常被视为异类。突然有一天,她发现自己不再对生活充满期待,非常痛苦,“每天起来的时候都会哭。我特别不明白,我说我过得不错啊,在北京也租了房子,就是觉得不开心,甚至要得抑郁症了。今天我得到答案了,我就是那种胸怀大志的人,我内心有使不完的劲儿,怎么没有人发现我的才华呢?”
30岁的李静辞掉了央视的工作,和几个同学挤在小破房子里琢磨创业点子,去麦当劳蹭免费续杯的咖啡,手写 PPT 。多方寻求投资失败以后,李静向妈妈要了自己的嫁妆—— 3 万块钱,做起了《超级访问》。李静说,那时候都不敢叫创业,只说成立工作室,成了就组建公司,不成就当“玩玩儿”。
创业的日子辛苦,李静却欣喜地发现自己变得开心了。她本就是不甘于平庸的人,毕业后在张家口电视台工作时,有导演发现了李静的不安分,对她说:“我觉得你不适合这里。”李静受到触动,当天晚上买票去了北京。演讲的时候,李静对台下打趣:“那天导演好像跟5个姑娘都说了同一句话,但是只有我相信了。”
这种自信贯穿了李静创业的全过程,作为大陆首创双主持形式的访谈节目,《超级访问》迅速走红,李静成功地“捧红”了自己。此后,李静的东方风行传媒集团又制作了《美丽俏佳人》、《非常静距离》等热门节目,李静也寻求跨界,创办美妆电商乐蜂网,并开创了自有品牌。
好友戴军时常吐槽李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开着破车上路,一转弯,方向盘拔了下来,淡定地摁上继续开。李静的创业之路也是一样,勇敢地走出去,看着新的图景和领域一点点在眼前铺开。
在李静看来,真正的跨界并不是人脉的拓展,而是内心的跨界,不把自己定位成某类人,始终保持着无限的可能。
李静从不忌讳、也不掩饰自己对一些新领域的无知,她和腾讯云的总裁探讨AI,和投资人、一拨又一拨创业者探讨商业逻辑。“我宁可冒着被别人叫成傻瓜的风险,也要去学习,我要放弃一些我驾轻就熟的东西。”

柳红:哀伤不只是黑白,也可以是彩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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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柳红分享的主题是“哀伤的颜色”。
2004年 3 月,柳红的独生子、被称为天才少年的子尤被诊断为“纵隔非精原生殖细胞肿瘤”,从那时起,柳红开始学习面对哀伤。6月,在进手术室之前,子尤告诉她,“妈妈,你要是端庄的、典雅的、井井有条的、忙而不乱的,你每次歪着脖子驼着背从外面跑进来,都给我丢脸。”这也让柳红对哀伤有了不同的理解与思考。
2006年 10 月 22 日,子尤去世。“那一年,他16岁,我 46 岁。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 11 年,哀伤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但柳红也从那时开始重新定义哀伤。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给子尤一个温暖的告别。在复兴医院原本阴暗的告别式里,柳红把灯包上红布,给来宾们准备了红色的玫瑰花,她自己换了发型,穿着红色的旗袍,和来宾们一起吟诵着子尤的诗,用最新、最好的样子与儿子告别。
这种特别的告别方式也令柳红遭受到一些非议,有人认为她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悲伤,她甚至没有在葬礼上嚎啕大哭。在演讲中,柳红谈起这些非议,“他们不是我,他们又怎么能评判我的哀伤。”但也有同样罹患绝症的年轻人看到子尤的告别仪式,在博客上写下:“我希望离开的时候,我的妈妈能够像子尤的妈妈一样穿上漂亮的衣服为我送行。”
这都促使柳红思考,“哀伤的隐喻是伤心的、单调的、衰弱的、阴暗的,彩色在这里显得违反习俗,甚至违反道德。而隐喻的存在是对人有压迫的。我接触了很多丧子的爸爸妈妈,他们受到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使得他们的内心在痛苦之上又增添了伤痕,从而又封闭自己,和这个社会隔膜起来。”
在失去子尤的十几年间,柳红一直在试图用自己的所作超越哀伤,赋予这个词不同的色彩,让忌讳谈死、缺乏生命教育的中国人用另一种不同的方式去理解哀伤。“我选择了接纳和与它共存,并且寻找另外的人生道路,我发现我挑战了生命的极限,这是远远想不到的事情。”
她进行了一系列纪念子尤的活动,去子尤去世百日时出了诗集、周年时出了文集、五周年时出版遗作等等;她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50岁开始第一次跑半程马拉松,之后开始跑全马,此后连续 3 年参加了香港乐施会的百公里毅行。作为一名独立学者,她在 2016 年选择去维也纳大学攻读博士学位,这一年,她 56 岁,也是子尤离去的第 10 年。
用另一种方式走出哀伤的过程让柳红发现,哀伤已经升华、转化成了一种生命力,不再是单纯的哀伤,而是一种无形的能量。
子尤去世当晚,柳红曾在祭文中写下承诺:“一定要活成你想要的那个样子”;11年过去,她笑着面对着全场观众,以儿子的诗作为演讲的结尾:“别人让天空主宰自己的颜色,我用自己的颜色画天。”

张歆艺:帮人做正确的事,自己也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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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一身毛茸茸的黑衣裳,张歆艺出现了。和屏幕上大大咧咧的样子不同,她紧张地说,就算是之前在学校,她也从没参加过演讲。可一旦进入到讲述之中,她立即放松了。
故事从22位女性开始, 2017 年,导演郭柯拍摄的纪录片《二十二》上映,片名代表的是 22 位在国内公开身份的“慰安妇”幸存者。从2014年起,导演郭柯陆续在 5 个省、 29 个地区记录了她们的故事。筹备拍片时,苦于没有资金,郭柯的母亲打算卖掉老家的房子资助他。
郭柯在朋友圈上发布此条信息,之前只和郭柯在剧组见过一面的老乡张歆艺坐不住了,当即在朋友圈下给郭柯留言:“不行就跟我说,我有。”
说起这件事时,张歆艺表达的情感很质朴:“我觉得这不行,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自己的母亲风餐露宿,于是我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还差多少钱。”
张歆艺是有名的热心肠,朋友有事找她帮忙,她觉得值得,就立马着手去做,放出去的外债一大堆,她也不急着要。
郭柯无疑这些人里极其真诚的一个。在化妆间见到张歆艺时,他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资料,还有之前拍摄的素材。“郭柯坐在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我就觉得这个人不会骗我。”张歆艺动情地说,当郭柯说“来不及了,上上个月又有老人去世了”的时候,两个人眼圈都红了。
张歆艺一拍大腿,“那还等什么,赶快出发吧!”她给郭柯转了100万,没有拍摄许可证、甚至没有行李的郭柯连夜出发了。他很认真地给张歆艺写了一张借条,张歆艺说好收着,结果借条搬家搬没了,她也不在意。
事实上,张歆艺从没想过从这部电影中得到任何回报。100万是作为资助,既不作为投资比例,事后也不参与票房分账。“我知道《二十二》是个奇迹,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能这一辈子郭柯都还不了这100万了,而且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从来没有催过他,我永远在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打消他的顾虑。”
电影筹备过程中,档期一改再改,懂得感恩的郭柯甚至曾经想要卖掉电影偿还张歆艺的投资,但张歆艺一直鼓励他坚持。“我当然知道什么样的电影是可以挣钱的,我之所以支持他拍《二十二》,是因为我想支持他做正确的事情,人的一生总需要信念的坚守。这一点郭柯导演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去年8月,《二十二》终于定档上映,作为一部小成本纪录片,只获得了 1% 的排片,张歆艺给冯小刚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诚恳地请求冯小刚帮忙呼吁一下。冯小刚发微博后,众多明星接力转发,张歆艺欣慰地看着《二十二》的排片从 1 %上升到 10 %,影片上映 7 日,票房破亿,最终定格在 1.7 亿,一部纪录片能有这样的成绩是很罕见的。
“后来的票房增长就更像是一种善意的传递,每个买票的观众都是在展示对这段历史的尊重。我真的希望更多的人能看到这部电影,它温暖包容又强韧,生动客观又隐忍。”张歆艺感慨自己做了对的事,也欣慰于中国市场观众的审美提升。

张歆艺很少提起的是,《二十二》的上映时间原本与她自己执导的电影《泡芙小姐》档期接近,这个对电影质量要求严格的新人导演很“轴”地决定,把《泡芙小姐》档期延后,全力助推《二十二》,同时把《泡芙小姐》的特效全部重做,达到自己完全满意才能上映。
这个外号叫“二姐”的四川姑娘似乎不太符合公众对女明星的惯常认知,她简单、直接,有一腔热血,做事凭借的也是一种朴素的价值观——帮助别人做正确的事,自己肯定也不会错。

(来源:网易女人,2018.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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